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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为兄伸怨(第3页)

谭保中气急败坏地捶着桌子,一脸凶相地说:“你们不是钦差,不是朝廷命官,你们在这儿本县不管,出了什么事你们自己负责!我要休息了,你们走吧。”说着起身往卧室去了。

焦二怀回到住处,赶紧走到衣柜边,伸手到柜后去摸索,账本还在,他心里踏实了,对蒋兴说:“咱们先吃晚饭去吧。”

晚饭吃的还是菜粥,绿绿的稀稀的,一股青菜味,蒋兴问:“老爷在时,你们也喝这个粥?”

“是啊,天天喝粥,喝得嘴里没味道;我跟老爷说,天天喝粥把脸都喝绿了,肚子都喝大了;他给我吟了一首诗‘葱汤麦饭两相宜,葱补丹田麦疗饥,莫道此中滋味薄,前村还有未炊时。’他告诉我,这是大理学家朱熹写给女儿的诗,饱汉要知饿汉饥。”二怀停了停又说:“就天天喝粥,老爷还觉得邑有流亡愧俸钱,愧对朝廷,愧对灾民;他是个好官,别人当官都胖了,他却瘦了,让人看了心疼。”

回到房间,蒋兴看着天禹的遗物,那方正棱角分明的脸,刚毅和善的面容、炯炯有神的眼睛又浮现在眼前,往事也浮上心头。

天禹和蒋兴是同一个太公,上祠塾时,二人同窗伴读一年,那是天禹去苏州念书院前,蒋兴刚上祠塾。一天,一个调皮学生在讲台前的地上抹了一层桐油,先生摔了一跤,勃然大怒,要作俑者站出来,否则不讲课,学生们面面相觑,抹桐油的更是连头都不敢抬。天禹便站了起来说:“桐油是我抹的,先生罚我吧。”

先生虽知不是他,但为了杀一儆百,还是让天禹把手搁在桌上,用戒尺打了二十板子。蒋兴不解,事后问他:“哥,为什么要代人受过?”

天禹说:“没人站出来,不耽误大家一天时光么?”

更让蒋兴记忆深刻的是一个深秋的下午,蒋兴跟着天禹到太湖撒渔网捕鱼。撒网不久,突然变天,风起云涌,浊浪滔天,小船被打翻了,二人顶着风浪往岸边游,由于水冷,蒋兴的两条腿同时抽筋了,肌肉僵硬如铁,一动就撕心裂肺般疼痛,只能靠两只手划水,没多久便体力不支,身体向下沉去;天禹见状,赶紧回游至他身边说:“抓住我肩膀,我带你。”那次若无天禹相救,蒋兴当葬身太湖。

此后,蒋兴还见过天禹一次,谁知竟成永诀。那是天禹考中进士,家中摆酒庆贺,蒋兴也被叫去。蒋兴恭喜他,也为自己没进科场遗憾。天禹说:“不要以不得科举为病,要以不识礼仪为忧,大丈夫达则兼济天下,忠君为民;穷则独善其身,耕读孝亲。我们无锡梁溪自古以来,出了不少仁人志士,有当官的,也有没当官的。秦伯让贤,范蠡避世,李绅悯农,李纲抗金,顾宪成‘风声雨声读书声,声声入耳;家事国事天下事,事事关心’;人有清风美德,干什么都有出息;季札从太湖到延陵,你也是从太湖边到延陵,有秦伯遗风。”话犹在耳,人却不在,阴阳两隔,蒋兴心中又悲伤起来。

第二天上午,蒋兴和焦二怀在兰天明的带领下,去城西坟地给天禹烧纸祭奠。下葬时兰天明来过,但到了坟地还是找了一会儿,天禹的坟在一个杂草丛生的角落,没有碑,坟堆也矮小,就如一口锅反扣着那么大,但周围却开着一些野花,叶上有露珠,晶莹艳丽;下了两次雨,黄土松塌下陷凹下去一大块。蒋兴向扫墓的人家借了铁锹,在野地里挖了些土把塌陷处填平。兰天明说:“谭保中真不是东西,老爷是钦差,是七品官员,在这里也算大官了,就埋在这么个角落里,也不立个碑。”

焦二怀说:“老爷不收他的贿,铁面无私查账认真,他是又怕又恨,老爷死了他巴不得呢,偷偷在乐呢,还能厚葬老爷?”

蒋兴边烧纸边掉泪,心想:天禹哥要是能从地里出来,二人一起游泳,一道在树下看书,再听他讲讲名贤的故事,该多好啊!附近草丛里有一只小虫,身上背着一谷物,还在拼命地往身上再加一谷物,蒋兴想这大概是柳宗元笔下的蝜蝂了,贪得无厌最后被身外之物压死。不远处有一棵枫杨树,树枝上立着一只乌鸦,蒋兴看着它心里说:“哥,你若是被歹人所害就托梦给我,就让这只乌鸦飞走,我为你伸冤报仇!”他用树枝拨弄着带着火星的灰烬,风吹着纸屑和青烟往枫杨树的方向去了,乌鸦突然飞起,“呜哇、呜哇”叫着往湖边飞去。

蒋兴看着飞去的乌鸦说:“我哥肯定是被狗知县害死的!”

“可我们没证据,也没办法告啊。”,焦二怀忧虑地说。

“矜伪不长,纸包不住火,早晚会查清!”

从坟地回到住处,蒋兴和焦二怀开始收拾整理天禹的遗物,焦二怀翻着天禹的《康熙字典》问:“老爷不是比你大吗?”

“是啊,他大我四岁。”

“怪了,老爷怎么称你为兄呢?你看。”

蒋兴接过字典,扉页上写着三段话,“当官之法唯有三事,曰清、曰慎、曰勤。”“凡出仕,不问官职大小,蠹罔害民者,皆为不忠;凡法令所载赃罪者,皆为不廉;凡法令所载滥罪者,皆为不法。”“我兄天兴,必知我意。”。蒋兴也有点大惑不解,想了想说:“也许是笔误。”

吃过晚饭,蒋兴关上门,点起灯,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复地看天禹写在字典上的几句话。他忽然想起,有一次二人在一起谈论兄弟相处之道时,蒋兴说:“有的人家兄弟情同手足,有的人家兄弟却是水火不容,原因何在?”

天禹说:“若要义,兄做弟。”

蒋兴想,天禹称我为兄,必定要我注意“义”字,蒋兴赶紧把字典翻到“义”字那一页,果然在“义”字旁有用楷书小字写的一句话:“高淳知县冒赈,以利陷天禹,天禹不敢受。”蒋兴忙把字典合上,放入天禹的箱子里;他明白了,天禹看清谭保中的贪官面目,对他有所警惕,虽知有危险仍临危不惧,为防万一,在字典上留下一点揭露贪官罪恶的文字。

夜深了,住在东侧隔壁的焦二怀已经打起了呼噜,声音很响。蒋兴辗转反侧睡不着,仰面看着黑黑的屋顶。月亮升起来了,月光从窗户照进来,照亮了半张三斗桌的桌面;屋里有“悉悉索索”的声音,顺着声音的响处看去,一只老鼠从洞里出来,很快顺着柱子爬上了横梁。借着月光,蒋兴看到一双鼠眼放着亮光,他“啪”地拍了一下床板,老鼠倏的一下不见了。屋里只安静了一会儿,又有声音响起,横梁上又出现了一只老鼠,个头更大,首尾相加有一尺多长,就和人对望着,没有一丝畏惧的样子,蒋兴连拍了几下床板,老鼠不怕,也不走。蒋兴叹了口气,心想:这地方灾害这么严重,饿殍载道,老鼠居然吃得这么肥这么大,还不怕人,看来害人之物都是幸灾乐祸趁火打劫,都是胆大包天有恃无恐,可恃什么呢?蒋兴想不明白。

蒋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倒觉得肚子胀想放屁,又放不出,小肚子下坠要拉屎,忙套上衣服抓了两张草纸出门去上茅房。茅房在庙的东北角,上完茅房觉得浑身轻松便沿原路返回,走到厨房墙边,见有几个黑影从大门口闪进来,径直往自己的住处去了,他不由得一惊,蹲下身细看,黑影进入了自己的房间。他觉得寡不敌众,忙从厨房的后面跑到三个和尚的居室叫醒了他们,说有坏人进了房间;三个和尚各拿了一根棍子随蒋兴前往客房,黑影听到了动静,从屋里出来拔腿跑出了庙门,等蒋兴几人追到门外,几个黑影已不见了踪影。

“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?”年龄大些的胖和尚问。

蒋兴点上灯四处看了看说:“没少什么东西,看来不是为财而来的。”

胖和尚说:“那更得小心,有事叫我们。”

三个和尚走了,住东西两边房间的兰天明、李又昌、焦二怀听到动静也起来了,看看没事,李又昌说:“没事就好,我还困呢,都睡觉吧。”

李又昌走后,兰天明说:“看来这地方不能呆了,凶徒不为财,那就是来要命的,我们早点离开这里吧。”

蒋兴说:“离开也得弄清老爷的死因,我总觉得老爷不会自杀,都查得差不多准备回京奏报了,为什么要自杀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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